白鸥

觉醒(一)

锦觅睡了很久很久。她虽一直闭着双眸,但仍能感知到外界的丝缕变化。她时常记得那淡淡的龙涎香,那温润如玉的声音,祈求着,盼望着她能苏醒,也经常会与她讲些天界趣闻,末了还能感受到自己冰冷的唇瓣一凉。


还有一位孱弱的女子声音,哽咽般的哭腔,细细低语着什么娘娘终于回来了,锦觅只觉得疑惑得紧。


她好像模模糊糊记得自己真身是一朵六瓣霜花,何时是什么劳什子娘娘了?但当她想深入思索时,脑海中只浮现出几幕一身雪衣清雅的翩翩少年郎,泛着清冷的月色倾泻而来,旁边还站着一只似鹿一般的小动物。


锦觅站在他不远处,望着那两道一大一小的身影,她觉得他很孤独。她想上前几步看清那孤冷出尘的少年面貌,仿佛有一层透明的结局把她阻拦在外,于是她痛苦地蹲下身,双手抱膝,想忆起这经常现身于她脑海的少年名字,可是努力了很久,只觉脑中一片空洞迷茫。


所以,一直试图与记忆相抗争的锦觅,终于在某日寂静清冷的夜晚,猛然睁开了双眸。


她总算是见到那有着好闻的龙涎香气息的人了。一袭玉白色帝袍,流泄如水如月华,身形修长,穿在他身上真是好看得紧,胸膛间龙纹绣织,一头墨发轻松松地用玉冠束起,衣袖飘飘,飘然若谪仙,面如冠玉。


嗯,世间竟有如此俊秀的人,当真是美男辈出啊。


锦觅满意的点了点头,肆意欣赏着这陌生男子的容颜,只是那一双晶亮的眸子目光灼灼,见她神态如此天真,润玉倒有些不自在起来。


“觅儿,你可醒了?”言语间皆是小心翼翼,带着讨好的气息。


“觅儿?你怎知我叫锦觅?”被那潺潺流水般清和的声音唤醒思绪,锦觅当下却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头。这人莫不是与我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?


“觅儿?你不,你不记得我了吗?”润玉听到此语,万年来平淡无波的心却硬生生再一次疼痛起来,呼吸不由得紧促,修长的手指止不住颤抖,墨眸中满是哀寂一片。未曾想,她再度醒来,却已然忘却了他们的所有为数不多的美好过往。


“你既唤我觅儿,想来关系与我交好。”锦觅略一沉眉,她本就生得好看,淡蹙如峨眉,“抱歉,我醒来只记得我唤锦觅,其余一概不知。”


润玉在悲哀的情绪中又觉一丝窃喜。若是觅儿什么都不记得了,那他,是不是就会有机会可以大胆的去爱她了呢?


“小仙表字润玉。”润玉笑了笑,眉目如画,衣冠胜雪,彬彬有礼。


殊不知他这展眉一笑,似星辰闪耀,熠熠夺光,勾人魂魄。锦觅再次险些看呆了去。


“哦,我晓得了。”锦觅轻咳一声,妄图无视面前此人的美色,但那葡萄般圆亮的双眸却是滴溜溜不停的扫视着润玉,“那我便唤你小鱼仙倌罢。”


闻言,润玉俊颜满是震惊,他的身体不禁略微颤抖,那拳亦是蓦地攥紧。


“咦?我为什么想叫你小鱼仙倌呢?”锦觅却是未察觉到润玉的神情变化,只觉得脑里一片混沌,迷迷糊糊便唤出了这个名字。



再一抬眸,却见今日才熟识的润玉仙失神般盯着她,锦觅一时好奇,莫不是她脸上沾了什怪异的东西吗?“这位......润玉仙?”她知道了,他肯定是不欢喜那个奇异的名字,虽然她觉得耳熟得紧。


一贯轻灵的软糯香甜,与初见时的美人并无一二。


“觅儿,你.......曾是我的未婚妻。”润玉从压抑在内心深处的记忆缓缓回过神来,唇角吟笑,蓦地轻轻覆在那枕靠在软塌上的娇嫩小手,一时冰冷的寒意涌入散尽,他皱皱眉,当下便把那娇娇柔荑小心放至手心,一下一下哈着气,温柔至极。


润玉本就生得好看,只是微皱眉,如玉俊颜少了几分清冷,墨眸里尽是一片深情,星辰熠熠。锦觅被这番略有些亲密的动作有些脸颊羞红,似涂了上好的胭脂,但她并不反感这样亲近,她总觉得这般谦和温润的男子隐隐有着血脉中的亲近之感,非同于亲情,倒更像与他血脉入骨,混合相连。


“曾?那我现在不是了吗?”


动作倏然停顿。润玉的墨眸,带着数不清道不明的情绪,似极了悲哀,又含着平淡。


“现在,你是天界的水神。你爹爹为先水神,仙逝后由你即位。”


锦觅倚着头,秀长的睫毛微颤,嘴角一瘪,“我有个爹爹吗?我不记得我是谁的女儿,只记得我名唤锦觅。”


“你是花神与水神之女,身份高贵。”润玉慢慢将她的小手覆在自掌中,肤如凝脂的触感,他似不经意开口问道,“觅儿,你可有身体不适之感?”


若斗姆元君所言没错,那八个时辰过后,她便会再度陷入昏迷。


“不适?那倒还没有。若要真有的话,兴许是床上躺太久了,感觉腿脚有些僵硬。”锦觅嘟嘟嘴,那般可爱的情态,让润玉忆起了最初懵懂灵动的锦觅。如今娇人再现,他仍恍然似一场无止尽的梦境,一度不敢相信。


“润玉仙?”许久,洁白如藕的手臂在他眼前晃了晃,拉回了他的思绪。润玉歉意一笑,眼落星辰,风采翩翩绝世。“觅儿睡了许久,不知是否饿了?”锦觅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肚子,确实发出了抗议的叫声,再一看润玉的笑意更深,脸颊微微羞红,便有些小女孩赌气般不去看他。


待润玉唤在外守候的仙侍传膳后,一盘盘泛着热气腾腾的美食悉数摆放在锦觅面前,色味俱全,飘香十里,锦觅也不客气,一拿筷子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。润玉枕着头,静静看着锦觅进食那憨态调皮的模样,不由得轻笑出声。


他的心里,从始至终,只有她一人,也只容她一人进入罢了。夜色落幕,月垂更深,酒饱饭足后的锦觅满意地霸占了润玉的龙塌,尽管她并未猜测出这是别人的床,只是上面的龙涎香味道好闻极了,便一下睡着了过去。


润玉仔仔细细地拿着软绵玉锦替她盖好,不露出任何一丝空隙,确认她盖好了身子,这才走出内殿,坐在素来办事的玉桌上,心神一动,那本古老的藏书规规矩矩的躺在了桌上。


八大神器,皆匿于瓦罗兰的八方地界之中,若要取得,誓必先踏入瓦罗兰这片大陆,而书上记载唯一与此陆连接的便是妖界幽冥河底。这一去,不知是许久日程,且觅儿那不稳的形态,只能带在身边方才安心,好在他早已定下天界后期储君人选,只一道旨意让他暂代天帝便可,眼下唯一可担忧的情况,润玉收好藏书,墨眸里一片风轻云淡。


消息已放出,万年前便销声匿迹的魔尊,自然该现身了。



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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